污叽白凤丸

凹三id与坟头字母id一样

哥哥

阿豹瘸着一条腿,把一张纸贴在了自家栅栏上。
“出租一间房间”
苏瑞絮絮叨叨地批判着他骨折的腿,又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狐朋狗友挨个损了一通,然后被司机姐姐奥克耶推着出门上学了。
阿豹很庆幸现在他的朋友们不在。
前几天阿豹过生日,请了一堆朋友来家里开趴体,喝高了玩国王游戏,不仅输了游戏要往自家门口贴个出租的条子,还摔断了一条腿。
腿瘸了要静养,冬天到了阿豹又懒,干脆把公司事务都在家处理了。
自父亲去世之后,家里就只有他们兄妹俩和奥克耶姐姐了,三个人住着空旷的大房子,阿豹想着万一真能招个讨人喜欢的租客,那也是不错的。
不过妹妹苏瑞似乎很讨厌外人入侵到他们的“领地”,她像个张牙舞爪的猫,每天威胁如果真的有人上门她一定要第一个把对方撵走。
“咱家这么偏,这里街区又乱,不会有人来租这么好的房子的。”奥克耶安慰她,“而且快圣诞节了,哪有人这个时候来租房子。”
奥克耶的嘴可能开过光,苏瑞第二天早上望着窗外陌生人敲大门的身影,心想。
阿豹去开门了。
苏瑞披着大毛毯也跟出去了。
来人是一个老头。
非常帅的老头。
非常帅而且穿的很讲究并且开口彬彬有礼的老头。
“您这租房子吧,有固定租期吗?”
阿豹看了一眼苏瑞。
苏瑞满眼冒星星:“您想租多久啊老爷爷?”
阿豹:“……”
老爷爷是跟他们一个街区的。
老爷爷的房子很老了需要仔细维修,工期很长,要四个月才能住人。
老爷爷又不愿意离开布鲁克林,而且又要没事去看看老房子的施工情况,闲逛的时候发现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人出租。
苏瑞手脚麻利地收拾了二楼一间客房给老爷子考察,老爷爷很满意,一起定好了租金,第二天就带着两个行李箱搬了进来。
他们管他叫冬爷爷。
冬爷爷年纪很大很大了,但是身体硬朗,每天早起挂在后院的单杠上做引体向上,阿豹瘸着腿去跟他比着做,被他喝止别这么干。
“腿瘸了就不要做这种全身运动,你现在平衡感不好摔了怎么办。”冬爷爷不满地盯了他一眼,“摔了骨头又要长歪,歪了医生要给你再打断一遍重新长哦,我弟弟以前就是这样。”
阿豹瑟瑟发抖。
圣诞节转眼就到,冬爷爷给放假的奥克耶买了一顶羊绒帽子配套大围巾做礼物。
“别冻感冒了。”冬爷爷担忧地看着她的光头,“现在的年轻人真是,不注意保暖。跟我弟弟一个样。”
奥克耶难得流露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,飞快地告别去赶回老家的飞机了。
苏瑞还没放学,阿豹瘸了没法开车,冬爷爷问了学校,拿了阿豹的车钥匙,一脚油门飞了出去。
苏瑞被两个小混混拦了,小混混个顶个的大块头,围成一堵人墙。
苏瑞一毛的现金都没有,打发都没法打发。对面体重压制又打不过,很急。
冬爷爷按了按喇叭。
“请问能让一让?”冬爷爷从车窗探头。
“老头走开,关你屁事。”
冬老头生气了。
“冬爷爷!”苏瑞在人墙后面尖叫。
冬老头更生气了。
苏瑞眼瞅着冬爷爷下车,挥舞着手杖把两个小混混打躺了。
“这么多年了还有人敢在布鲁克林欺负小孩!”冬爷爷用手杖敲着地,很是愤怒:“巴恩斯家还没死绝呢!”
回家之后,冬爷爷开始做晚饭了。
“天天吃外卖快餐,一点营养都没有,怪不得长得这么小。”冬爷爷捏着苏瑞的肩膀,让她去削土豆,“不要怕胖,多吃点长的高,打人也疼。我弟弟以前也被欺负,我就去把对面打跑,天天给他吃有营养的东西,他身体就好多了。”
苏瑞一边刨着土豆皮,一边看冬爷爷切菜。
刷刷刷,整齐无比。
阿豹穿着睡衣抻着懒腰下楼,像个大猫——瘸的。
冬爷爷一刀把菜刀剁进了砧板里。
阿豹一个激灵。
“你妹让人欺负啦!”冬爷爷瞪着眼睛,“她还不好好吃饭!你都不注意的吗!她是你妹妹呀!”
苏瑞举起土豆对着阿豹比划了两下,阿豹自觉地也拿起一个削皮器,坐在妹妹旁边一起刨土豆刨胡萝卜剥洋葱。
冬爷爷拔起菜刀开始剁肉馅。
“其实榨汁机有绞肉的刀头……”阿豹小声说。
“我剁的比绞的好吃。”冬爷爷说。
厨房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。
冬爷爷剁着剁着,噗嗤一笑。
阿豹和苏瑞寒毛倒竖,宛如被踩了尾巴。
“以前我和我弟弟在当兵的时候,”冬爷爷好像在自言自语,“有一次我俩被一起罚去厨房削土豆,削了好几大筐,本来都很不开心,削着削着就开始闹,然后比谁削的多。”
冬爷爷眼睛里是快乐的光。
第二天就是圣诞前夜,订购的东西和礼物也都送到了,三个人忙前忙后,把家里大扫除一番后又装饰一新。晚上三个人吃了一顿大餐后,就集体趴在沙发上当米虫。
“烤馅饼好好吃哦……”苏瑞摸着圆滚滚的肚子,哀叹道,“肚子饱了嘴还没饱……”
阿豹端着冬爷爷特调蔬菜水果牛奶汁溜缝。
冬爷爷把持了电视遥控器大权,看动画片。
“养伤要多吃维生素。”冬爷爷道,“不瞒你说,我嫌水果蔬菜的量不够,把维生素药片捏碎了放进去了。”
阿豹:“你还给我下药了啊?”
“我弟以前不爱吃药我就这么干的。”冬爷爷说,“弄好吃了就尝不出来了。”
阿豹非常想知道冬爷爷的弟弟的故事。
苏瑞也想知道。
于是冬爷爷想了想,就给他们讲了。
弟弟很瘦很小。
弟弟会画画,画的特别好看。
弟弟经常挨欺负。
冬爷爷喝退欺负弟弟的混混,以后他就开始保护弟弟了。
弟弟的母亲很忙,有的时候就住在冬爷爷家,他们那时候两个小伙子有的时候嫌热,就把沙发垫子铺在客厅睡在地上。
弟弟的父母都去世了之后,弟弟就真的成了冬爷爷家的弟弟。
弟弟和他一起生活,上学。
后来他们都去当了兵。
后来打完仗了,冬爷爷回来了,弟弟没有回来。
“我在等他回家呀,所以一直没有搬家。”冬爷爷两手握着热气腾腾的杯子,“他这么久不回家,在外面又被欺负了怎么办。”
冬爷爷打开怀表,里面有一张塑封的黑白铅笔素描,小小的,阿豹和苏瑞凑过去看,是弟弟画的,年轻时候的冬爷爷。
“这是我刚入伍那天,穿上军装的样子。”冬爷爷说,“后来他也当兵来找我了。我做梦也想不到他真的来找我了,那个时候我还在欧洲战场,唉……”
画里的冬爷爷非常帅气,意气风发,眉眼里都是温柔的笑。
阿豹轻轻地拉住了妹妹的手。
过了新年没多久,苏瑞也放了寒假。纽约冷的要死,苏瑞也不天天出门瞎跑了,安静在家看书上网打游戏。奥克耶在新年之后就回来了,每天来回公司和家里,拿一些必要的纸质文件回来给阿豹。
“天气冷伤好的快。”冬爷爷帮阿豹擦洗小腿的时候说,“夏天的时候就难受了。”
阿豹点头同意,“我和我妹妹切阑尾的时候都是冬天做的手术,长得非常快。”
“打仗的时候夏天割伤都要害怕化脓感染,冬天断了手脚都不担心死人。”冬老头回忆道,“就是冬天太难熬,打仗的时候有南方的兵冻死的……你别乱动,小心摔了。”
“我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么大伤。”阿豹苦笑,“没想到喝多了直挺挺地从三楼阳台走了下去,幸亏下面有个花棚架挡了一下,不然真要摔死了。”
“那架子是你妹妹做的吧,我之前还听她说。”
“是啊,砸坏了架子她要恨死我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,那架子救了你一命。”冬爷爷拿毛巾给他擦干净水,“她嘴上说着嫌弃你砸坏东西,其实是庆幸有那么个架子的。再说坏了又怎么样,等开春了我们一起重新做一个。”
没等开春,阿豹就在网上买好木头材料了,跟冬爷爷一起研究样式,偷偷摸摸画图纸在车库里施工,预备提前做出来给苏瑞一个惊喜。
这天早上,有一个黑人小伙咣咣敲门。
冬爷爷去开门。
两个人在门口呜哩哇啦吵架。
“我以为你死咧!”小伙咬牙切齿,“你都多久没去一起活动啦?”
冬爷爷:“我冷!不想出门!死鸟!”
阿豹从窗户伸个头出来:“什么鸟?”
小伙叫山姆,是退伍军人中心的负责人,跟冬爷爷是忘年交损友。冬爷爷暂时搬家之后他就没来上门怕打扰房东,结果冬爷爷这一整个冬天都没过去,他实在是担心了才过来看看。
山姆被请到屋里喝了杯咖啡,在他的再三要求下,冬爷爷答应房子装修完他就去活动,山姆这才作罢,把迟到的新年礼物塞给冬爷爷,就离开了。
冬爷爷等他一走,掏出手机看亚马逊给山姆挑礼物。
“我忘了给他买礼物了。年纪大了记性不好。”冬爷爷哼哼唧唧,“他小心眼,我不给他肯定要损我。”
“刚刚的叔叔也当过兵吧。”苏瑞站在窗户前看了一会儿,“好壮啊。”
“是呀。”冬爷爷说,“他有个好哥们,死了。后来他也不想干了。天天给我们这群大的小的老的少的退伍兵做心理辅导,他自己其实也没走出来。”
但是忙起来了,全在关心别人,自己的事情多少就会忽略一些了。
冬爷爷没说。
苏瑞却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。
天气暖和了以后,阿豹的腿脚也被医生允许出门走动了,三个人偶尔会去看看冬爷爷的老房子,修整很顺利,外墙,屋顶,都是按照以前的旧样式重新做的,屋里的线路重新更换,也没有漏电坏掉的插头了。旧的壁纸也要撕掉换。阿豹和苏瑞帮忙找了几天,在旧货市场找到了一模一样的老壁纸。
“这大概得是七八十年前卖剩下的古董壁纸了。”装修工人打趣,“老爷爷也是很有格调啊。”
冬爷爷说以前和弟弟住在这里,家里都是弟弟的画,能装几个箱子,他挑了几张用画框挂在墙上,其余的只好继续放在箱子里存着。
“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。”冬爷爷摸着箱子,随意地翻看着里面的作品,“有的就是练习随笔,还有很多画坏的都是他不要的,说拿来塞炉子里烧火。可是我也没烧,后来我俩都走了,家里人也把这些东西都留着,箱子烂了就换箱子,画保存的倒是好得很。……苏瑞你看这张像不像你?要不要送给你呀?”
苏瑞看着冬爷爷拿出来的那一张,是水彩画,画的是一个睫毛卷卷翘翘的黑人女孩,笑容大大的,脸上沾着乱七八糟的颜料,耳朵上夹着一支画笔。
还真挺像的。
冬爷爷摸了摸画纸,“我还记得这是我俩同学,他俩还一起学画画。那会儿这女孩要搬家转学了,他记晚了日期,给人家画一幅画像当礼物没来得及送出去,后来也没找到她,可惜了很久。”
苏瑞听到这,摇了摇头。
“那还是算了吧,留着吧,万一后来有一天遇到了呢。”
冬爷爷另抽了一张风景画塞给苏瑞。
“万一弟弟回来了,我让他给你画。你喜欢花,我就给你一幅花。”
对呀,万一呢。
万一有一天,同学找到了。
万一有一天,弟弟回来了。
日子慢吞吞地过着,阿豹的腿一天比一天好,天气也一天比一天暖,雪化成水,花棚架也偷偷摸摸地被做好了。
四月份,老房子修好了。
冬爷爷要搬回去了。
奥克耶开车,四个人到了冬爷爷的房子验收,冬爷爷放好东西,大家合力打扫了屋子,又留下来一起吃了一顿饭。
“以后可以来找我玩呀。”冬爷爷说,“苏瑞你回家之后记得让阿豹给你看惊喜。”
阿豹苏瑞奥克耶回去了。
冬爷爷远远地跟他们招手。
苏瑞看见精心制作的花架,开心的不得了。
花藤被搭在了新架子上,再过不久,它们就会开花了。
等开了花,就摘一些给冬爷爷送过去。苏瑞心说。
风也暖了起来,吹着吹着,一架子的花苞都开了。苏瑞放学回家,举着手机疯狂拍,用图片给阿豹和冬爷爷狂轰滥炸发消息,然后小心翼翼地掐了几根满是花朵的枝丫,一边往冬爷爷家走,一边编着花环。
冬爷爷给了她钥匙,最近冬爷爷耳朵不好,敲门偶尔听不见,这样她来蹭点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进屋了。
“冬爷爷。”
苏瑞不说话了。
地上铺着沙发垫子,冬爷爷靠在上面,一动不动。
旁边散落着弟弟的画,黑的白的,彩色的。暖风从窗户里吹进来,苏瑞把花环轻轻戴在了冬爷爷的头上。
弟弟回家了。
苏瑞小声地说。

苏瑞大叫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地上。她蹦起来穿好衣服,飞快地往实验室跑。
“冬爷爷”睡在冷冻舱里,年轻,帅气,非常的安静。
弟弟靠着冷冻舱,脸上的灰尘也没擦。他很壮,很健康,只是累得睡着了。


【脑洞来自于白狼梗,以及阿冬的脑子被苏瑞妹妹看光光的梗,其实就是苏瑞的梦而已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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